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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早晨起來,我看了看我的戒子錶,九點,七月十號。我想著倫敦的氣候不知是什麼樣子?

我穿上靴子、長褲和毛衣走出「旅館」。大衛還是坐在矮墻上,「我們到奧塔拉去」他說「但我們先吃點蛋,這裡沒有精美的食物。」他對我眨了一下眼睛,便消失在「餐廳」裡。

一個背著嬰兒的女人拿了一籃蔬菜向車子走來。

「我們帶她一起去,」大衛說著,遞給我熱牛奶和兩個蛋,「她要賣這些菜,但她很難得有人載她一程。」

大衛用西班牙語與後座的女人談話,並為我翻譯。她談到一些山上的野花經過製造後。如何醫治各種病症,她說每一種草都有它的用途,她的嬰兒在她膝蓋上熟睡了。

我把手伸展到大衛背後的靠座上,女人看到我的戒子錶,摸著它說了一些西班牙文,大衛說「她要妳的戒子錶,她說它很漂亮,想要它。」

我的心縮了起來,我願意把我的珠寶給這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嗎?大衛看著我,我看著他。女人把戒子從我手上脫下,我沒拒絕,她把它戴到自己手上。

「請你問她什麼會使她真正快樂好嗎?」我對大衛說。他問了,她回答說首飾和一些物品。因為它們代表她及她的家人生活得很好。

我沒說什麼,望著窗外的景色,我感到慚愧。為什麼我不能大方地說「拿去吧,我再買一個就是了。」但我不能,因為它不只是戒子錶而已,它代表了個人的記憶與情感。

「那邊是雅達帕拉那冰峰,」大衛說「我放眼望去,高山上蓋著銀白色的冰與雪,那種優美,似乎不屬於真實世界。」

「妳去過那冰峰沒有?」婦人問。

「沒有,」我回答「妳呢?」

「沒有,」她說「但很多人看到飛碟從山後飛出來。在美國的山裡有沒有飛碟?」

我轉身看著她,她的表情既輕鬆且天真。

「我想有吧!」我說「只是我從沒看過。」

「當他們著陸時會留下記號,」她說「假如你走得太近,他們便會飛開,他們都是晚上才出來。」

「妳認為他們是什麼?」我問。

「我只聽人家說而已,我不知道。」她說。

「那麼他們做些什麼?」

「科學家們到這來看過他們。並且說我們的科學比不上這些飛碟。」

「妳認為他們從哪裡來的呢?」

「他們從金星來的。」

「金星?」

「科學家們說的,說他們在研究地球。」

「妳怕不怕他們?」

「不,一個朋友看到他們,但當他走近他們時,他們飛走了,他認為他們是害怕的關係。」

「為什麼?」

「因為他比他們強大。」

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她不再說什麼,只看著窗外,她對這話題似乎沒什麼興趣。她談些如何把菜的價錢賣高一點。談到她的孩子。她說她有五個小孩,不想再生了,所以她和她丈夫便不再有性生活。當我告訴她如何節育,她一點也不瞭解。她是那麼地年經,大約三十歲左右,但她說她有很多朋友也都因為怕有孩子而不再有性生活了。

到了城裡,她拿了菜去賣。戒子錶仍然沒有還我。我試著不去想它,反正待會還會見到她。大衛與我一直走到我們餓了為止。然後我們進入一家餐館要了一些飯,洋蔥和豆子。上面淋了些辣汁。

「你喜歡這裡嗎?」我問大衛。

「是的」他說「這裡的人單純,不懂虛偽。」

「當人們舒服的時候便容易彼此傷害,也許人類就該在貧窮裡掙紮。」

「不!」他說「那會妨礙進步。」

「你有沮喪與寂寞的時候嗎?」

「當然。」

「那你怎麼辦呢?」

「我想真正的快樂是知道自己的信仰。」

「但太過自信會變成自以為是,也很危險。」

「是的,自以為是的人要每個人的想法都與他們一樣。」我想了想他所講的話。

「你認為我是那樣的嗎?」

「什麼?」

「要一切事情按照我的安排?」

大衛放下叉子,「據我所看到的妳.我必須說是的。」

我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忍著,但它還是流到我的臉頰上。

大衛伸手把它抹去,「那顆眼淚走了一段很長的旅程。」他說「就像我們都需要旅行一段很長的路,才能瞭解到我們是誰一樣。」他停了一下「這是不是妳與妳的朋友之間所以會有問題的原因?」

「我的朋友?」

「是的,」大衛說「必定是特殊的人,才會使妳到各處與他見面。」

「我想你說的不錯,我們的問題是不可避免的,我要他對自己的行為有清楚的瞭解,但他不願意。我要他依照我的觀點去看事物,他也不願意。現在,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他要漠視於真實的自我,我必須給他這個特權對不對?」

大衛伸出手握著我的手.「妳有勇氣誠實地面對自己,很好。但不要對自己太苛嚴,就像我告訴過妳的,對自己也要有耐心。」

我哭得更傷心了,為什麼柔情總是令我哭泣呢?

「喔,別傻了,我也有過這種過程,妳知道的。」

「嗯!我本以為當我死的時候,一切就會結束,但現在我發現我只是在演一個無止無盡的角色,當我想到我演得並不成功時,我便覺得難過。」

「我們都會有那種感覺的。但是,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當一個角色演完後,妳會有另一個角色,那個演完之後,有另一個,直到妳完美為止。」

我破涕而笑,並吃上一些豆子和辣醬。

「這些辣醬使我更容易流眼淚。」我說。

「人生就跟辣醬一樣。妳一旦開始享受它,它就使妳流淚。按受它的兩面是接受人生的主要關鍵。」

我們付了帳走出餐廳,坐上車朝原路開回去。他靜靜開了一段路沒有說話,然後轉向我。

「莎麗,」他說「我必須告訴妳一件事。是關於一個叫梅恩的女孩子。」

「當然。」我安靜地說。

他又開了一兩分鐘,然後說「問我一些問題,我比較好開始,好嗎?」

「好!」我說「你是否在與她戀愛?」

「嗯,是的,」他說「但不是人間式的戀愛,而是宇宙式的戀愛。」

我暗自好笑,當人們戀愛時,都會覺得他們的戀愛是宇宙式的。「我瞭解,」我說「她做什麼工作?」

大衛點了一隻煙,深呼吸了一下「她是個地質學家。她到這來找一些礦物。」

「這裡?喔,我知道了,在這溫泉浴池與有泡沫的溪流裡,你戀愛了。」我知道我帶著嘲笑的口氣,但為了使大衛放輕鬆,我必須如此,然而,他並沒有反應。

「一天早上,我獨自散步著,」他平靜地接著說「忽然看見她開著一部破舊的龐蒂克。她停了下來,並走出車子。她是我所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光亮的皮膚幾乎是透明的。步伐是飄逸的。我整個人都暈了,眼睛直盯著她看,我感到一種完美與和平。」當大衛述說的時候,他顯得很安寧,似乎是被催眠著。

「你再多描述她一些好嗎?」

「很嬌小,」他說「有一頭長長的黑髮與黑色的杏眼,當她走向我時,似乎事先知道我會在那。我們一起散步,我問她在這兒做什麼,她說她跟一些人在做地質學考察。我問她什麼人,她說過些時候才告訴我。我問她從哪兒來的,她說她以後也會告訴我。所以我沒再問下去。然後她開始問我一些關於我自己的問題,然而,我知道她沒有必要這樣問。」

「為什麼?」我問。同時也感到大衛似乎失落在另一個世界裡。

「我感到她似乎知道我的全部情形,她只是給我時間去適應而已。」

「那麼你呢?」我問「你覺得你知道她?」

我以為大衛會說他也感到以前似乎曾認識她之類的。

「不,一點也不。」他猶豫地說著「然後她開始談一些關於世界、政府、上帝等事物,那時候,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所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的,很久了,開始時,我認為她是國際間諜,只是我不知道是哪一國派來的。她談一些靈魂與神之間的重要性,我問她是不是耶穌瘋,她笑著說她比那耶穌瘋還瘋,但如果我們真的瞭解耶穌所說的話,就沒有人會說這一切是瘋狂的了。我們一起吃晚飯,我喜愛傾聽她的談話,雖然我不瞭解她說的是什麼,我沒有追問。吃過飯,她微笑地說她必須走了,但我們會再見面。

第二天.她又出現了.我們仍然一起散步。她又談了很多我不懂的事物,我終於告訴她我不瞭解她所說的。她叫我只要放輕鬆地去學,時間到了,我自然會懂。

我每天在山丘上散步,而不管我走到那,她都能找到我。我們談了很多,然後有一天,我們在河邊坐著,她開始述說人類靈魂的意義。在我認識梅恩以前,我並不在乎死後的生命,或是神住在哪裡。但聽了一陣子以後,我感到她在教導我一些宇宙知識,她說我應該記錄下來,因為我有吸收這些知識的能力,並且有一天,我會把這些傳給一個能把這些知識傳開的人。」大衛頓了一下又說「也許這個人是妳。」

「我?」我吃驚地問。我只是在聽著一個故事,怎麼會與我有關呢?

「嗯。也許,她叫我寫下全部她所教我的,並且給其他人看。」

「你寫下了嗎?」

「是的,妳想看看嗎?」

「當然。不過我仍抓不著邊際,你怎麼一直沒有把這些筆記與其他書一起給我看呢?」

「因為她的身份問題。」

「身份問題?」

大衛的臉紅了,然後又平靜下來,「再問一些問題吧!」

「好吧!」我說「梅恩,這是一個異國風味名字,她從哪裡來的?」

大衛咳嗽了一下「妳是說從哪一國來的?」

「嗯,她似乎充滿了異國風情,她可是從南太平洋來的?」

「不,比那更遠。」

「更遠?遠東?日本?中國?」

「不,更遠,更上面。」

「更上面?」我感到自己像個憨直的相聲演員。

「是的,更上面,更外頭。」

「大衛,」我說「到底怎麼一回事?這是愚蠢的玩意。是什麼地方使你說不出口?難道說是另一個星球不成?」

大衛雙手往天空一揮「妳說對了。」他說。

「什麼?老天爺!梅恩是從另一個星球來的?」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很難對妳說出口。這是真的,我發誓是真的。她證明瞭幾次給我看。」

我閉緊了嘴巴,拿了一根大衛的香煙,點上。最使我困擾的是大衛的真誠。我明知這是瘋狂的,我仍確定他不是在捏造,或在幻覺中。

我們靜靜地往前開,我和大衛都不說話,空氣又乾又冷。星星像鑽石般地掛在天空。我該相信他嗎?在我精神意識的成長過程裡,他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但現在,我對這個朋友似乎得重新判斷了。

我想起小時候,在我要求了很久以後,終於在聖誕節得到了一個天文望遠鏡,當我在夜晚向天空望去時,那種對宇宙太空的歸屬感,難道我們真的是宇宙大拼圖裡的一小塊?只是我們的意識有限,無法瞭解整體的形象與含意?

當我們到達「旅館」時,天已黑了,但充滿了和平安詳的氣氛。小豬們搶著吃米糠,收音機仍播報著足球賽,帶著孩子與我們出門的女人還末回來,她的母親已把晚餐做好了,孩子們進進出出地看著我們吃。

「今天晚上真晴朗,」老婦人對著大衛說「外星人將會很歡喜。」

大衛伸張了手臂,並嘆了口氣,然後輕鬆地問「妳看過UFO沒有?」

「喔!有的。」她說「好幾次,我舅舅看過它們飛進湖裡,並消失在那,最先他很害怕,並且以為自己糊塗了,但後來有些朋友說他們也看過,他才放心。」

「妳認為它們是什麼東西?」我問她,像個標準的觀光客,問著千篇一律的問題。

「外太空人,」她說「每個人都知道的。」

「他們很友善嗎?」我問。

「我不知道,我想是吧!」她說「她們停留在高山上,但飛碟飛在低谷中,所以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們。」

她又拿了些湯和麵包過來,問我喜歡不喜歡這山裡的一切。我點點頭,像早上的女人一樣,她對我們所討論的話題沒有興趣,外星人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雖然他們對外星人也存有好奇,但柴米油鹽的現實生活比外星人重要。

我看著大衛,面對著冒氣的肉湯,卻不覺得餓。

「這裡的人都是這樣,」大衛歉然地說「他們已經習慣了,反而對一般人如此有興趣覺得奇怪。」

「這裡的人不怕他們?」

「好像不怕,他們說外星人從未傷害過任何人,而且都是外星人先跑開。」

「很多人看到?」

「莎麗,」大衛說「在這裡,每一個與我談過話的人都有一些有關於外星人的故事。」

我看著他的眼睛,寧靜而安詳。

「大衛,」我說「我如何可以找到梅恩?」

他看著我,肩膀鬆垂下去,「我找不到她,我也希留能再看到她。她改變了我的生活。從她教給我的思想裡,我找到內心的寧靜。我要把這些也都交給妳。」

我看著窗外安達斯山脈的夜景。

「大衛,」我說「我無法表達我對這些事情的感覺,但對我來說,它是真的。」

我站起來,離開桌子,向「旅館」走回去。

「謝謝妳,莎麗,」大衛說「謝謝妳對我的信任。」

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轉身進入我那黑暗的房間。很快地睡著了,因為我不敢去想這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