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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感到足足睡了一個星期似的,大衛已經在等我了,他拿了一些熱牛奶和麵包給我,我們邊走邊吃。

我仰望對面山頂的冰峰,「除了人們談論的UFO以外,這裡還有些什麼被人談論的東西沒有?」我邊吃邊問。

「梅恩說山峰間的山谷是陸地交通工具無法到達的,從她的描述裡。那好像是在失去的地平線裡。」

「大衛,」我說「梅恩有沒有說她從什麼地方來的?」

「當然,昴宿星。」

「你對她自稱外星人的聲明沒有疑問過嗎?」

「開始時我當然不相信她,我甚至明顯地表明我的敵意。一直到有一天,太陽剛昇上來時,她叫我到一個山丘上注視著一個山峰,我照做了,妳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我看到了農夫們所談論的飛碟從山頂飛出來,我以為我會暈倒,但從那時起,我便不再懷疑她。但她罵我逼她用「眼見為信」的方式,她說我應該聰明一點,要能接受新事物。」

「你是說應該做一個像我這樣什麼都相信的笨人?」

「我說過接受新觀念並不表示妳笨。」大衛看了我一眼,「其實,在外面有很多不明飛行體的證明,從空軍到雷達站,都有這種記錄。所以我們也無法否定它,對不?」

「對的。」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容易受騙的傻瓜。

「各方面都同意飛行體所做的是超越我們地球人類所能做的。」大衛說「外星人比較前進是因為他們瞭解精神意識。梅恩說真正的科學就是精神意識的瞭解。甚至愛因斯坦也這麼說。既然妳已進入精神意識的探討,為什麼不進一步探討較高的科技。如果妳不相信它,還是早點把一切都拋開吧!」

「我的天,我如何能拋開這一切呢?」

大衛看我在沉思,又說「妳對輪迴沒有疑問吧!」

「沒有,」我說「以我自身的經驗,我可以接受這些東西。」

我想起一些在影劇界的朋友,曾向我表示不瞭解為什麼當他們在演一個一生中從未經歷過的角色時,卻有著不可思議的靈感,使得他們能盡情發揮與表達。當那種靈感來時,即使最不熟悉的角色,也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許演員們確實是在重演自身靈魂的經驗。

我問大衛是否可在陽光下坐一會兒。我們找到一片草地,做了幾分鐘的深呼吸後,便躺下來仰望著天空。

我試著除去一切雜念,把自己沉侵在寧靜和平裡。半個鐘頭過去了,突然我聽到大衛夢囈地在說話。

「你說什麼?」我看著他問。

他嘆了一口氣,看著我,「要談談梅恩嗎?」他問。「她談了很多關於妳的事。」

「關於我?」我覺得像傻瓜一樣,「聽著,大衛,我不認識梅恩,她是你的問題。」

大衛笑著「喔?她本身沒有問題,但她可製造了一些問題給妳。」

我想了一下,「好吧,但我要把它錄音下來。」

「當然。」

我打開錄音機,「好了,大衛,你全部把它講出來吧!」

「妳還記不記得大約在十年前,有一個妳不認識的男人從馬塞酋長那為妳帶了三塊有顏色的石頭?」

我回憶了一下,是的,我想起在我去非洲旅行回來後的第二年,在思淇濃的家裡,有人來按電鈴,他沒有介紹自己,也沒留給我任何印象,但他說他在非洲遇到馬塞酋長,酋長問他認不認識我,他說不認識,但聽過我的名字。酋長便說把這三塊石頭帶給她。那三塊石頭是健康、智慧、安全的護身符。因此他幫我帶了回來。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喔,那個人是我。」

「你?」我提高聲音嘶啞地問。

「是的,鎮定些,莎麗。事實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一個酋長給我三塊石頭,要我轉給妳,我覺得很不方便,但照做了。」

「然後呢?」我帶著挑戰的口氣,我感到被侵犯了。

「過了很久以後,梅恩告訴我其中的意義。她說我是被挑選了為妳帶石頭的人。因為我們已經有好幾生在一起,並且有一天妳會要追究證明這些。」

「那你為什麼把它當成秘密?為什麼這些時候都不告訴我?」

「未到適當時候,妳無法瞭解,對不?」

「好吧,也許它有它的道理,但是重點是什麼?這些意味著什麼?」

「重點是,莎麗:妳應該是個老師,像我一樣,但是妳教的應該是廣泛的群眾。」

「廣泛的群眾?什麼意思?我沒耐心去做老師,我是個學習的人。」

「是的,但妳喜歡寫作,對不?」

喔。我的天。我得去寫一本與這些有關的書?

「梅恩認為以妳的才智,妳可以把它以具教導性而又詼諧的方式寫出來。在寫出妳個人經驗的同時.又可以教導別人。」

老天,這樣合理嗎?我所寫的兩本書都是有關我在非洲、印度、不丹、尼泊爾等地旅行的個人經驗和思想。而現在我的任務是寫我的前世、上帝,和外星人?我為這個主意的荒唐而笑。

「即使我把它寫出來並出版了,誰又會相信它?」

「會出乎妳的意料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有想瞭解真理的慾望。」

「真理?什麼真理?」

「我們的心識即是宇宙,認識妳自己就是瞭解上帝。」

「但這些只是我的瞭解而已,未必就是真理。」

「真理只有一個.」大衛說「妳可以使別人學習到妳所瞭解的事物。」

我的心與我的胃都緊縮著。我樂於將我的經歷寫出來與大家分享,但叫我寫我如何找到上帝,對我來說是荒唐的。我對人類有前世的概念有興趣,因為它解釋了今日的我,但我不能確定我相信神的存在。

「大衛」我說「聽著,我個人的體驗和瞭解是一回事,但我不能說我相信上帝。」

「對了,」他說「我們對上帝不是相信,而是瞭解。相信意味著接受一切不明白的事,妳只是忘了妳已知道的事。」

我沉默地坐著,內心自我交戰著。大衛似乎瞭解到我的恐懼。他接著說「假如妳害怕眾人的羞辱,妳根本就選錯了職業,不是嗎?」

我對這問話完全沒有防備。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當妳每次演一部電影或上舞臺時,妳都把自己放在失敗的邊緣,對不?」

他說的沒錯,我有嚴重的舞臺恐懼症,我不是害怕演不好,而是害怕觀眾怎麼想。

「妳有沒有想過,」他繼續說「妳選擇了面對大眾的職業,是因為潛意識裡,妳要克服妳對羞辱的恐懼。」

我想過,但從未承認過,我喜歡匿名隱藏自己,每當我因工作的關係,必須出現在大庭廣眾前時,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完成它,想再把自己孤立起來,以便思索和寫作。

然而,從工作中,我慢慢地消除了恐懼感,尤其是最近。事實上,當我對真實的我有更多的瞭解後,我對別人怎麼想的羞怯感便減少了很多。我一直渴望著能有無視於別人想法的自在。

「大衛,我是不是潛意識地安排自己成為眾人心目中「自由型」的人物,以便寫這些東西?」

「也許吧,」他說「也許是妳自己選擇了這樣的命運,暫時把它放到腦後,不要去想它吧!」

豈止是放到腦後?我想要完全停止。我覺得被捆在一樣我完全不能瞭解的東西裡。我不覺得我有任何覺醒,和平或光明等感覺,相反地,我覺得被陷住了。

「大衛,」我咆哮著「看在上帝的面上,你說梅恩是外星人?好,假如你要相信,那是你的事,但我認為這些是無價值的糞土垃圾,我已經不能忍受了。」

對一個自稱與外星人有接觸過的人,我已無法不懷疑,我已覺得荒唐了,還要我去寫這些東西?我覺得腦子要炸開了,我那接受新觀念的心已超過了它的極限。

大衛仍然和平地坐著,似乎對我所說的話無動於衷,我感到脈搏在加速地跳著,要多久才能下山,坐飛機回去那我所瞭解的世界裡?

「大衛,」我粗魯地喊著「你聽到了沒有?」

「我聽到了,」他立刻回答.語氣裡帶著溫柔,使人難以忍受的耐心。

「那為什麼不說話?」我大聲地說。

他揚著眉毛「我說什麼呢?莎麗?妳接受了輪迴的概念,妳相信可能有UFO,並且有什麼使它們飛,現在妳怎麼可能認為人類是宇宙間唯一存在的生存物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想了,我的身心開始發癢,我覺得窒息,我要離開這裡。

大衛說「試著鎮定下來,深呼吸,我知道這是一種掙扎,我經過了完全興妳相同的過程。這一切是過重的負荷沒錯,以妳自已的進度去進展吧,試著心平氣和地進展,妳才能進步。」

「進步?」我尖叫著「你把人類的信仰都毀了,而代以荒唐,莫名其妙的宇宙神秘學,這就是所謂的進步?」

「這些理論之所以會莫名其妙,是因為我們還在黑暗時期。人類行為就證明瞭這點。基本上,我們還在很原始的階段。」

「既然我們的行為解釋了人類基本上還具有原始的動物性,那你為什麼又要把人性說得比真實的人性還優越呢?」

「嗯,妳在強詞奪理了,對不?�妳惱怒是因為我對妳的信任超過妳對自己的信心。而這對妳的能力是一種挑戰。」大衛仍然一副就事論事姿態說著。

我的天,我想著,我對蓋瑞就是這樣的,想到自己的例子。我不禁暗自好笑。

「覺得好一點沒有?我知道妳能很快瞭解的。」

「不,我不如道,」我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不,妳知道的。」他溫和地說。

我站了起來,真想踢他幾下。

「不要怕,」他說「妳對它的瞭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這是一種掙扎。但這就是人生。」

我笑了。

「並且還要記住一點,這種掙扎,妳已經有過許多世了,所以,不要緊張,妳能再做一次的。」

我在他身邊蹲下來。「假如我曾在精神意識的體認上掙扎過,為什麼我還得再掙扎一次?」

「因為,」他說「靈魂需要全面地進展,還有許多其他方面的品性需要磨練,譬如耐心、寬容等。只對人類精神意識有理論上的瞭解是不夠的,妳必須把它表現在實際生活裡,懂不?」

「那麼那些外星人呢?他們也得像我們一樣嗎?」

「當然」他說「在這宇宙間,每個有生命的靈魂都得經過這些過程,這便是生活的目的。外星人也還在學習許多其他事情。但是,在這地球上,對精神意識的體認是我們人類所缺少的。」

我仰望著太陽,我的皮膚已不覺得癢了,我又感到陽光的舒適。我看著錄音帶,已快用完了。

「梅恩還告訴我不要忘了對妳說要採擷樹上的果實,妳必須爬到樹枝的邊緣上。」

他說完,我把錄音機關上,整個人倒了下去。我不能相信大衛重覆著蓋瑞的話。

我在那躺了很久,然後我感到大衛在移動,我轉身看著他,他像是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後用手擋著太陽。

「很抱歉,我睡著了,這陽光真舒服。」

我只是看著他。

「妳這樣躺多久了?」

「大約一個鐘頭,」我說「我有話要說。」

也許是我的聲調,使他有所警覺,他坐了起來,我也坐了起來。

「我還是無法相信這一切,」我說「我覺得這整個事情像糞土般渾濁,管它的什麼智慧,我想我必定是天下第一號傻瓜。」

大衛以一種悲傷的表情看著我。「妳是指梅恩?」

「我是指這整個蠢事。」我憤怒得幾乎流淚。

「我瞭解,」他說「我怎麼會不瞭解?我是過來人。只是我無法不去理會她給我的「感覺」。「感覺」很重要的。即使是科學家,也是對事物先有「感覺」,然後再去證明。我「覺得」她在說實話。」

「大衛,」我說「你怎麼知道你不是在採取一些你需要相信的東西?因為你需要這些,所以梅恩才這麼告訴你。」

大衛吃驚地看著我。

「但是開始時,我不但不願相信,我還恨她所說的。我一向喜歡快車與女人,我並非不快樂,我不願放棄那一切去追求精神意識。但到最後,我必須承認她所說的有些道理。」

「什麼道理?從昴宿星來的是有道理?」

「喔,不是的,」他說「她的精神意識的體認是有道理的。她所教導的宇宙生命與輪迴因果的關係是有道理的,我無法否定它。」

我再瞪著他看,他仍然是那麼地平靜與溫和。

「我不是要妳相信任何事情,莎麗!」他說「妳相信什麼是妳的選擇,我只是認為妳必須認真考慮其可能性而已,對我本身並沒有影響,我已經相信我所知道的。」

我站起來走開了,大衛仍停在原地不動。那天,我就這麼獨自一個人走著。我的思想連環戰似地交織著混亂,害怕,哀愁與傷痛等種種情緒,瀰漫著我的心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