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丈夫習慣在每年的夏末初秋在各地旅行。一次,在我們從義大利回家的路上,我體驗了一次印象深刻的靈視。我們爬了一天的山,回到客棧我累得早早上床,準備睡覺。突然我感到天崩地裂似地跌入無底的深淵中,似乎是要跌落到死亡之穀中。我丈夫急忙請來一位醫生,發現是心臟病引發的。他幫我打了一針。然而,整晚我的脈搏始終微弱到幾乎把不到它的跳動。

那種即將殲滅的感覺,使我理解什麼是對死亡的恐懼。因為我已習慣於觀照自己,我發現這種對死亡的恐懼是一種身體的狀態。儘管我的意識是和平寧靜的,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恐懼;然而我的身體仍承受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我覺得我寧願死去,也不要忍受這種折磨。我感到自己已不在這世界上,但仍未進入另一個世界。我痛苦地在虛無中盤旋著,最後我決定不再掙紮,投向死亡。

然而,就在我的意識恐懼地朝著虛無中滑行時,我的周圍豁然敞開,我吃驚地看著這無垠的空間。我看到一條長長的曲徑,在那盡頭,是一個由耀眼光芒所形成的人。他展開雙臂迎接我。他似乎很遙遠,然而,他所煥發的巨大光芒,炫人眼目,使我看不清他的臉,然而,我知道他是世界的救世主。

路上有無數的,蛋形般的存在們緩慢地向前走著。他們像羊群般地移動著,我只看到他們的背面,無法看到他們的腳,我站在路的這一頭,引導他們朝那光的存在所站的方向前進,他們一個一個從我身邊經過,當他們靠近他時,便融入在那光輝燦爛的光芒中。這時我知道他們是人類的靈魂。我繼續站在那裏為他們指路,那蛋形般的存在們,川流不息地一個一個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這時,我領悟到我不會在這時刻死去,因為我有工作要做,除非我完成我的工作,否則根本無法死。我同時也知道我將在這崗位上很長的時間。我在這崗位上的時間,就像沙漏般,要做到這宇宙計時器的最後一粒沙漏完為止,那時我便可以回到光的源頭,屆時那永恆的光與愛將在那兒迎接我。

這時,永恆的平安進入我內,我的心臟雖然依舊虛弱,但開始正常跳動了。我看到丈夫正以焦慮的眼神看著我,我低聲地說:「我好多了」。看到我可以說話,眼神也恢復光彩,那可憐的大男孩流著喜悅的眼淚。幾天以後,我便完全恢復正常。


博納︰

我曾經有過面對死亡的感覺,然而,當時我不但沒有恐懼,反而有著一種安祥寧靜美好的感覺。跟她的感覺不一樣呢!

蒂娜︰

她也形容她的意識是和平寧靜的,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恐懼;然而她的身體仍承受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我也有過死亡的美好感覺,我想這是因為我們的時候未到,我們只是在心靈意與識的層面上經驗它,我們的身體並未真正經歷死亡。所以沒有身體上的痛苦,而且每個人的死亡經驗與過程必然是不同的。我相信壽終正寢的人,身體上的痛苦必然是極小的。因為他們的心靈與身體都已做好準備了。

博納︰

能活到自然衰竭,無疾而終的人,畢竟是少數。對一般人而言,屆時身體有可能得承受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因此佛家才會說,當一個即將死亡的人,四大(身體地、水、火、風的能量)在分解時,不要碰觸他們的身體,以免增加他們的疼痛,產生憤怒之心而墜入較低層面。依這樣的說法,當我們面對親人臨終的時刻,就要抑制哀傷與不捨,不要隨意動他們的身體,不要哭喊,應安靜地祈請他們所信仰的較高存在,接引他們前往光明的世界。只是中國人的習俗認為子孫無動於衷是不孝的行為,使得許多人覺得必須哭喊才對。

蒂娜︰

每個人依自己的認知去做。至於亡者,親屬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面對與處理,也只能說是自己的因緣了。然而,這一段內容讓我理解到,當我們瀕臨死亡時,即使我們的心靈意識是平和的,仍有可能承受一些肉體上的痛苦,但是,只要能保持覺知,不執著於世間的一切物質與情緒,我們便能融入在永恆的光中。

博納︰

問題在於如果平時不訓練自己保持覺知,到了那時刻,便會因未知的恐懼,而更執著於物質世間的一切。

蒂娜︰

所以光的運作不僅讓我們在地球的生命更清新,更美好,這種練習,也使我們在肉體生命結束時,能即時邁向光的世界,即早從痛苦與迷茫中解脫出來。

博納︰

在「光的課程」的天使級次中,有幾課便是帶領我們去幫助在乙太中迷失的靈魂回到光中。因此,我們只要依「光的課程」的梯階,一階階地往上走便是了。

蒂娜︰

據我所知,在我們肉體生命結束時,我們的神識將前往與我們心靈意識層面相應的地方。因此,關鍵不在於信仰什麼樣的宗教,學習什麼樣的課程,或修什麼樣的法,而在於當我們生命結束時,我們的意識在什麼樣的層面上。因此,我覺得與其把焦點放在爭論什麼樣的宗教信仰,習修什麼樣的技巧或功法才是正確的問題上,不如把焦點放在如何提升與轉化自己的意識上。當然在「光的課程」這一途徑上,如果我們持續地反覆練習,讓心靈意識永遠保持在光的意識層面上,當我們要離開時,我們的靈魂自然會融入在永恆的光中。

博納︰

西藏生死書中提到,人往生後,在中陰階段,如果能觀想白光、金光,靈魂就可以順利穿越。

蒂娜︰

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的程式設計 programming。無論你屬於那一門派,依法修行,自然能進入它的程式。有些時候,不同途徑之間,會有與相通之處。「光的課程」的程式設計,是上師們為這一途徑所設置的,很多是這一課程本身獨特的程式。佛陀在世時,說了八萬四千法門。我相信天使聖團的上師們,必然有其他不同程式設計的課程,只是在這時代,不再由某一個特定的「大師」來帶領群眾,而經由不同的管道,傳達給不同根器與因緣的群體。然而,無論我們選擇什麼程式,如果平時不練習,在靈魂離開肉體之後,往往極易陷入迷惘與驚恐中,很容易被業力吸引到其他地方去。

博納︰

現在我理解到,透過「光的課程」這一途徑反覆練習,將使我們不僅得以完善在地球上的功課,也使我們在往生時能坦然面對生命的轉化,並前往光的較高意識層面。能走在這樣的途徑上,覺得自己好幸運。

 

次年夏季的某一天,我們在湖邊快樂地玩了一天,大家就寢後,整個房子非常安靜,我在丈夫身旁安靜地睡著了。

先是有一些稀裏糊塗的畫面出現,然後在夢中的我突然聽到一陣緩慢、拖曳的腳步聲。我坐在街道上的一段臺階的上端睡著了。因為已有一段時間沒有人經過那兒讓我乞討。現在這聲音使我從中醒來,我睜大眼睛,看到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向我走來,我看到一個蒼老破爛的乞者緩慢地朝著我走過來,準備坐在這段臺階的另一角落。

從我所在的這一段臺階下去,便可通往城區的市中心,因此每天都有上千人在這臺階上上下下。只是在這正中午的時分,沒有什麼人走過。然而,對無家可歸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坐下來休息的好地方。

在這裏我的收入是豐富的。我有固定的客人,幾乎每天經過時都會施捨我一點錢。如果這個老乞丐也在這裏乞討的話,必然不利於我。人們不會一下子給兩個乞丐錢,我的收入將減少許多。因此,我不耐煩地看著他,想叫他走開到別的地方去行乞;這是我的地盤,他應該離開。當我看著他時,突然感到心神不寧,我看到他也是一付難為情的樣子。就在他正想離開時,我們互相認出對方。天啊,這正是我一生都在尋找的,那個遺棄我,卻又是我永遠無法忘懷的男人。現在他坐在我對面,是一個跟我一樣的乞丐。為什麼我企盼已久的重逢是這種情況呢?我看著他那不修邊幅,滿臉皺紋的老臉,那稀疏的頭髮,破舊的衣服。那個年輕、英俊、高貴的紳士,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滿臉羞愧,痛苦地看著我,無聲地哭泣著。他舉起手擦眼淚,我看到他的手不僅傷痕累累,也因風濕而僵硬。啊!這雙手曾經是如此高雅、美麗,修飾得白白淨淨地,我曾經是如此快樂地吻過的手。

然後我看著自己的手,也是極端恐怖,跟他的手一樣地傷痕累累,蒼老,沾滿塵土。這是我的手嗎?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呢?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像夢遊者般地四處行走。現在,有如大夢初醒般地,我開始想起來了。那所籠罩著我的意識的濃鬱厚霧,開始散開,讓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既往的一切。我想起人們把我當畜生般地使喚。沒有一絲溫情。我在毫無自主的意識狀態下,忍受一切加諸在我身上無情的毆打、怒罵與嘲笑。我怎麼可能顧到自己的儀容。

然而,當我年輕時,為了取悅他,我努力讓自己漂亮一些。我會在頭髮上繫一條漂亮的髮帶,但是,當我失去他與孩子之後,一切都不在乎了。我不再管自己的形象,只管人們賞的錢有多少。我清楚記得,當人們給我錢,我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時,他們為了躲開我的手,而讓銅板滾落在地上。現在,看到我那衰老、令人噁心的手,我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麼那樣了。

看著自己骯髒、惡臭、破爛的衣服,我無法想像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唉,如果不是他那麼殘忍地遺棄我,我們倆人都不會淪落成為個樣子,我也不會失去我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呢?為什麼我們會在這種狀態中再度相逢呢?一切已無可挽救,太遲了,太遲了……。

我陷入在絕望的深淵中。傷痛千刀似地切割著我整個人,我的心是破碎的。我的心抽搐著,然後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一切都消失了……,我跌落在無底的深淵中。

有人在喘氣,我想坐起來看看是誰在痛苦地喘息……,我逐漸看到周圍的光,然後我的眼光停留在丈夫受驚嚇的臉上。突然我明白自己就是那個在痛苦地喘息著,掙紮著要呼吸的人。

我發現自己坐在床上,我的丈夫正死命地搖著我。當他確定我神智清楚時,鬆了一口氣,但仍驚悸猶存地問我說:「你怎麼了?現在好了嗎?我嚇壞了,我因你的喘氣而驚醒。你坐在床上,睜大眼睛,但眼神空洞,不知道在你眼前的人是誰。告訴我,你倒底怎麼了?」。

我看著他,張嘴想答覆他,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的喉嚨仍然因驚嚇而緊鎖著。等到我的意識逐漸回復,可以出聲時,我說:「我現在無法說話,明天再說吧!」

我丈夫沒有再問下去,我躺下身子,他握著我的手仔細檢查我,直到他看到我完全安靜下來,才關燈。

第二天早上,我們一起坐在花園裏,我告訴他前一天晚上所看到的。我是一個丐婦。但已不記得自己曾經是個女人。整個過程是我從夢中醒後才浮現在我的意識層面上。

我接著告訴他說:「我是一個被棄的女傭,住在鄉間的一個巨大的莊園裏。我無父無母,對自己的父母也沒有任何記憶。只記得莊園裏有一個馬車夫,一個砍柴及照顧獵犬的男僕,一個女廚師及許多做各種雜物的女孩。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任人使喚,必須做任何他們分派給我的工作。等我稍長一點,我也必須到那有許多房間的豪宅做事。因為我沒有鞋子,不可以到屋子裏去,我只能在屋子外面工作,清理房間的女孩告訴我說,裏面充滿美麗的傢俱。」

所有的房間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我的工作就是保持走廊的整潔。我一次次提著滿滿一大桶的水,跪在地上,用刷子擦洗彩色磁磚。我現在仍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彎著腰,一排排地、無止境地,來回擦洗那一片片的磁磚。清完樓下的走廊,還要清樓上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過去了,我重複擦洗同樣的走廊。除了工作之外,我沒有其他心事可想。

我喜歡擦洗這些磁磚,它們的色彩華美,我喜歡美麗的東西。工作做完之後,我可以在廚房吃飯,睡在房子後面馬廄上的小房間裏。我常看到庭院中來來往往的客人的馬車。等他們的主人下車後,馬車夫會牽著馬走幾圈,再把馬牽到馬房裏過夜。許多客人到莊園來打獵,當他們來時,走廊便是一片泥濘。因為他們所穿的靴子帶著泥巴。我必須天亮就起來清洗走廊,這樣才能在主人及客人起床時清洗乾淨。

一天,當我正巧在庭院時,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從房子裏走出來,穿過庭院到馬房看他的馬。他放上馬鞍,騎到馬上。我像是被電擊般地仰頭看他。他是如此絕妙英俊,他甚至看了我一眼!我把他當神一般地崇拜,當晚他來到我的小房間,我喜悅地任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他光亮的臉使我有如置身在五裏雲霧中。我喜悅地躺在他的懷抱中。

由於他常來打獵,我的生命充滿了喜悅,他來時我欣喜若狂,離開時,我期待他的再度出現。

一年以後,我生了一個孩子,我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巨烈的陣痛,使我向廚師求助,經過一陣痛苦的掙紮後,當廚師幫我把孩子接生下來,放在我懷裏時,我的心充滿著溫暖的愛。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感到快樂。有人需要我,這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廚師幫我向女主人求情,女主人來看了我及孩子之後,同意讓我留下孩子。我答應只要讓我保有孩子,我一定更努力地工作。

當孩子的父親來時,他像往常一樣,到我房間來看我,我驕傲地把孩子抱給他看,請求他讓我到他的莊園工作,這樣我可以為他服務。

他先是驚駭地退了幾步,然後說他無法確定自己是這孩子的父親,「這裏有這麼多僕人,誰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告訴他從沒有其他人碰過我,我一直像野獸般地悍衛自己,只有他可以在我身上做他想做的事。我請求他,只要讓我在他的附近工作,我絕不會干擾他。他先是聽著我的哀求,但是,當我跪下來請求時,他推開我,消失在黑暗中。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再回到莊園來過,總之,他再也沒有來看過我。我無助地一年又一年地等著。他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孩子佔據了我全部的心思,孩子比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無論我在做什麼,都在想著孩子。我更加努力勤快地工作,以便可以與我的孩子在一起。她是一個美麗聰明的女孩,像她父親一樣。然而,她總是與我的意願背道而馳,她不能容忍任何壓迫。我越是努力為她做一切事,她越是鄙視我。她從小就對我粗魯無禮,總是離我遠遠的,常常一出去就要到第二天才回來。我常整夜焦慮地尋找她,但當她第二天回來時,我的生命立即又充滿了喜悅。

一天我的孩子離開後便沒有再回來。我絕望地等著、尋找著,但無濟於事,我的孩子永遠地離開我了。我的世界突然變得如此空虛;我已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也無法工作。最後我無法再忍受下去,我離開莊園去找她。

離開後,我從一個城鎮流浪到另一個城鎮,從一個村莊流浪到另一個村莊。沿途問人有沒有看到我的孩子。幾年過去了,我還在找我的孩子。明知無望,但內心的動盪不安,驅使我繼續尋找下去。人們給我食物,我的衣服開始破爛,人們把破舊的衣服給我穿。我不斷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流浪著。

一天,我流浪到一個城市時,遇到當時在莊園工作的廚師,她隨著先生搬到那城市。她把我帶回家,給我食物,並告訴我有關孩子父親的事……。

這時,我丈夫突然抓住我的手,打斷我的故事。他的臉色蒼白,以顫抖的聲音說:「等一等!讓我把故事講完,我知道事情的始末。在你說的時候,我也想起來了,我突然間明白一切事物的原委。我知道那個遺棄你的男人是我。我當時極其輕佻狂妄,沒有責任感。我只為自己的快樂而活,我揮霍無度,直到我失去一切財產。」

我的祖產因我的揮霍而被拍賣,我被迫離開我的領地。剛開始過去那些曾與我一起揮霍我遺產的酒肉朋友,還會幫助我,但很快地,他們就明顯地表示對我的厭惡。朋友一個一個地遠離我。比較真誠的朋友勸我去工作,我也嚴肅地想重新開始,我誠心誠意地找工作,但沒有人要僱用我,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工作。因此我越陷越深,最後我相信我悲慘的下落,是上帝對我遺棄你以及自己的孩子的懲罰。我回到你工作的莊園,一心想找到你們,但我去的時候,你們已離開那裏,沒有人知道你們的下落。

當往昔的朋友都不再借錢給我時,我開始向陌生人乞求,饑餓使我失去最後的一點自尊心,成為一個四處流浪的乞丐。也因此,我們最後相逢時兩個人都是乞丐。

我一開始就知道我丈夫便是那個老乞丐,聽著他的陳述,我很訝異他能像我一樣清晰地回憶起所有的細節。他所說的,與廚師告訴我的完全一樣:他耗盡家產後,曾經回到我們相識的莊園,希望能找到我,那時他已不再是一個紳士,而是一個向人伸手的流浪漢。

而我,在廚師告訴我他曾經去找過我之後,也曾回到當時的莊園,想知道是否有人知道他住在那裏。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隨著歲月的流逝,我越來越無法行動,最後我固定在一個城市的臺階上乞討,那就是我們最後相逢之處,也是我那一生的最後時刻。因為當我認出他時,想到自己虛度的一生,想到我的孩子,一切都無可挽回,我坐在那角落去世了。我的記憶也終止在那。

我們默默地看著對方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現代社會的兩個聰穎的人身上。我們所經歷的,無法以目前的遺傳學或心理學的理論來解說。然而,我們知道,事情確實是這樣發生的,這種事不是我們倆可以同時想像出來的!……這種回憶深深地震撼我們的靈魂。我們在沈默中並肩坐著,都為此沉思良久。

最後,丈夫先開口說:「我從未想過,何以我從很年輕的時候,雖然懂得如何品嚐美酒,如何享受舞蹈及各種娛樂,但我就是知道要遠離紙醉金迷的社交生活。現在我明白,敗家之後的悲慘印象,烙印在我的意識中,使我永遠不再重複那醉生夢死的逍遙生活。從那以後,我懂得金錢的價值,並瞭解一個人的價值,在於是否具有為自己及家人謀生的能力。這種價值觀深植在我的潛意識裏,現在我知道這是我那一生學來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繼續說:「我如此地求知若渴,年輕時便努力向上,並具有抗拒誘惑的力量。在大學讀書時,同學邀我一起出去花天酒地時,我都能堅定地拒絕同往。我一直都有一種恐懼,害怕自己如果耽溺在社交生活,便會有可怕的事發生。現在我曉得這種擔憂來自前世因糜爛生活所產生的結果。它已根深蒂固地存留在我的潛在意識中。」

「是的,」我回答:「經歷了那種遊手好閒的一生之後,你像一個有工作狂的人一般地,腦子裏只有工作。」

「沒錯,那一生的後半段由於不學無術,找不到工作。流浪時,人們偶爾因同情我,才讓我做砍柴、搬運東西,採葡萄等不需要技術的工作,那時我極度渴望能學一些有用的技能與知識。因此,這一生,我一直是盡我所能地學習,我會不斷地學習,直到我生命結束的時刻才會停止。」

當他說直到我生命結束的時刻,我感到我的心一陣緊縮。屆時我以及我的孩子要怎麼辦呢?我因恐懼而全身僵硬……。

然後,我想到前世與今生之間的關係。為什麼在沒有任何過渡的狀態下,我擁有各種不同的天賦呢?

有幾天的時間,我們置身在這特殊的經驗衝擊中,但很快地,我們又開始與鄰居或朋友一起去游泳、划船,那一世的記憶也慢慢淡化了。


博納:

如果說她在古埃及時代就已入門,那麼應該是生生世世褔慧雙全才是,為何還得經歷那樣悲慘的人生呢?

蒂娜:

靈魂不會去評定什麼是幸福,什麼是悲慘,那是世俗的價值觀。靈魂只知道在整個回歸的旅程中,如果一個靈魂意識因某種未經歷過的事物,而產生疑惑,或誤用能量,便會安排以各種經歷來學習。這一篇使我不敢輕視或批判任何看似迷惘、醉生夢死,或在社會上,身份卑微的人。因為這些都是外在一時的現象,他們的靈魂,很可能已經有很高的進展,只因需要某種經驗,而經歷著一些艱難的生命體驗而已。

博納:

是的,我理解你當初看到這篇的感覺。難怪你一直強調要看過這段故事後,才比較明白有些人的確需要這樣悲慘的經歷去學習。而這樣的學習,當事人在意識層面上未必是理解的。這使我得以從較高的層面來看自己以及別人在生命中所經歷的艱難與困苦。以前我就知道那些人有自己的功課要做,但是無法清楚的感受那背後運作的意識。所以很難真正的生出慈悲心來看待她們,比較有點像是 you deserve it,你活該!

蒂娜:

哇,你太強勢了。我可能是因為從小就不是聰明能幹的人,常常因犯錯誤而挨罵,常常處在沮喪的困境中,所以我不曾覺得處在困境中的人是活該的。

博納:

在「光的課程中」,上師們常說道:「不要從外在的層面去看待那些與你有過衝突或者讓你感到負面能量的人,而是去看到他內在的靈魂之光。」以前看到這段,未深入理解,現在我比較能理解其中那深沉的含義了。就像書中的主角,淪為乞婦時, 誰會知道她是一個入門的靈魂呢?所以我們不能依眼前的經歷去看到一個人的內在心識。這讓我更加警惕自己, 要抱著慈悲心去看待眾生, 無需批判, 也無須為自己的幸運感到內疚, 因為這都是靈魂選擇去經歷的特定課題。除此之外,我也理解到,物質上富足的人, 也許是靈魂還沒到要體驗物質匱乏的課題。 擁有圓滿的人際關係的人,也許是靈魂還沒到體驗愛的匱乏的課題。 所以我們要謙虛地明白,沒有特定的課題,不表示自己就是修得比別人好, 或許只是因為靈魂的進展還沒到要學習這些課題的時候。

蒂娜:

恭喜你了,此後你的慈悲,將由你的心靈,你的心輪,自然地煥發出來,而不是出自教條的理性思考。這不僅將使別人更容易親近你,也將使你得以去除許多不必要的因果的學習。

 

也許是因為我們渡假的那個湖,是因火山爆發而形成的。整個區域的能量,使我時而有一些靈視的現象。本質上,我是一個實事求是,凡事追根究底的人。我從不相信幽靈或鬼魅之事,當人們講鬼故事時,我總是以微笑來包容他們。因此我不是一個相信世間有鬼的人。

同一年的夏天,我丈夫回城裏工作時,我們留在湖邊度假的人快樂地玩了一天之後,我與年幼的兒子回到房間,他很快地睡著了。當時那僻遠的鄉間,還沒有電燈,我吹熄了蠟燭,也入睡了。

睡夢中,我聽到一陣聲響,我點上蠟燭,卻看到一個形象恐怖的女魅,抱著我的孩子,抓著一根繩子,正準備從窗口滑出房間。我跳上去緊緊抓住我的孩子,一陣掙紮之後,她終於鬆手,消失在黑暗中。

我發現自己正跪在床邊;我的孩子躺在我身邊,安靜地睡著。然而,蠟燭卻是燃燒著,難道我睡前忘了熄滅它嗎?但我看到蠟燭旁的火柴的還沒熄滅,證明我剛才確實用它點了蠟燭。整個景象應該只是一瞬間,否則火柴不會還是熱的。這麼說,這不是我的夢了。當然,這也可能僅僅是一種幻想,但是什麼使我產生這樣的幻境呢?

那根繩索是什麼呢?從以前所做的思想傳遞的實驗中,我瞭解它是一股流動的勢能,一股意志力的流動。但它從那裏來呢?從誰那兒發過來的呢?

幾天之後,我的兒子說他肚子痛,我帶他進城看醫生,醫生說,是盲腸炎,但他說,可以等到秋天再動手術。因此我們回到湖邊度過夏天。

秋天我的兒子成功地完成切除盲腸的手術。但住院一個星期回家後,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體力不但沒有恢復,反而更虛弱,一星期後,他開始發高燒。他的皮膚開始出現紅疹,醫生診斷是猩紅熱。有六個星期之久,孩子陷入在生死掙紮中,我一次次地聽到那陰森恐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著:「你認為你可以戰勝我嗎?嘿!嘿!嘿!」我日夜抱著兒子,決定奮鬥到底。連續五天,我不眠不休地抱著孩子,想起母親常抱怨我們這些兒女不知感恩。是不是因此之故,我得像她一樣,犧牲自己的睡眠來照顧我的孩子呢?但這經歷使我瞭解到,我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我愛我自己,他對我是如此地重要,所以我要救他。我無法想像他從我生命中消失的情景。我抱著孩子,完全理解,我要救這孩子,是因為我需要他。我抱著他,集中思想,與他一起克服這可怕的疾病。

當我因身體開始麻木僵硬,想換個姿勢時,孩子以為我要離開,把我抓得更緊,哭喊著:「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把我抱緊一點。如果你不離開我,如果你繼續抱著我,我會原諒你對我所犯的錯!我感到非常意外與疑惑,我做了什麼可以讓他原諒我的事呢?

從他出生開始,我便盡一切力量,為我的孩子做一切母親所能做的事。我做了什麼傷害他的事了呢?

「我親愛的,」我說:「安靜下來,我正緊緊抱著你呢,你要原諒我什麼呢?」

「我不知道」他回答我說:「我不知道,緊緊抱著我,我會原諒你的一切。」

站在一旁的醫生靜靜地對我說:「這是囈語,不要在意。」

這是囈語沒錯。但心理學的知識使我知道這句話來自深層的潛意識。我沉思良久,無法想像,自己是怎麼傷害這個靈魂的,我在他身上犯了什麼樣的大錯誤呢?這個問題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終於明白……

孩子病好之後,我們回到湖邊調養身體,他也恢復與其他兒童的正常玩耍。一天,我注意到他一反常態,沒有出去與其他小孩一起玩,而是獨自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不出去玩呢?」我問他。孩子很專注地看著我說:「媽咪,有沒有可能我曾經活過?」

他的問題讓我吃了一驚,我反問他說:「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我在花園裏看到一隻黑色的甲蟲,我用樹枝輕輕捅了它一下,它翻個身,肚子朝天,就不動了,好像死了一樣。我很好奇它會怎麼樣,就坐在那裏看它,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它突然又翻過身跑掉了。就在那個時候,我有一種強烈的,自己曾經活過的感覺。死亡只是看上去死了,但就像甲蟲一樣,又會活過來。這表示我從來沒有死過。另一個原因是,每天早上我醒來時,總有一種必需趕快起床,好去打獵,以便為我的妻子及孩子找食物的感覺。只是當我睜開眼睛,看到我的房間時,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小男孩,是你的兒子。但是,媽咪,我的妻子與孩子跟這裏的人不一樣,他們很黑,幾乎是裸體的。」他難為情地笑著。

我興致濃厚地聽著,不讓他看到我的訝異。等他說完之後,我問他:「那麼你曾經是有孩子的父親,但你住在那裏呢?」

孩子拿起鉛筆與紙,很確定地畫了一間圓形的棚屋,屋頂上還開了一個特殊的通風口。在我們國家,他不可能看過這種棚屋。在棚屋的前面,他畫了一個裸體的女人,乳房長長地下垂著。棚屋的旁邊有一條河。遠遠地還有一些棕櫚樹。

他把畫拿給我看時,告訴我說:「我們住在這樣的屋子裏,這些屋子是我們自己蓋的,小船也是我們自己砍木頭做的。旁邊是一條大河,但是我們不能下去,我不記得那是什麼,只記得它們會咬人,因此我們不能下水。」

「現在你可以理解為什麼去年你試著要我下水時我大哭大叫,因為我害怕水裏有東西會咬我。即使是現在,每次洗澡時,我都還有那種感覺。你還記得去年我們買了船之後,我就想要划船嗎?你不讓我划,因為你說我要先學會怎麼划。但我就是知道我會划,因為我還記得自己是划獨木舟的高手。你還記得,你禁不住我的要求,只好讓我試試,你說我試了就會知道自己無法划那條船。但是大家都沒想到我居然用一個槳,就能安全地在湖上划來划去,穿梭在其他船支與游泳的人之中。還有我們的樹跟這裏也不一樣。」

他的手一邊指著畫上的棕櫚樹,一邊說:「那兒的樹是這樣的,當然還有其他不同的植物。你看那是我打來的大鳥,那是我的帽子。」他所畫的一切,是一幅完整的熱帶風景。他所畫的自己,也是典型的非洲黑人。只是他所畫的帽子是可疑的,它看起來就像是現代男士所戴的帽子。為了不打斷他的想像力,我小心地問他說:「為什麼你的妻子的乳房是長長地,垂下來的,醜醜地?」

孩子對我的問題感到吃驚,他抬起頭看看我,毫不猶豫地說:「因為她的乳房是這樣的,一點也不醜。」然後很驕傲地加上一句:「她很漂亮。」這使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不是出自他的想像。最後我問他說:「你最後所記得的是什麼?」

「當我正在打獵時一隻老虎向我沖過來,我把我的矛向它擲去,但它還是跳到我身上,那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很有意思,我想你有過前世的生命是可能,你的記憶也可能是真正發生過的事。但是不要再想這些過去的事了。你可以跟我談這些事,但不要跟別人談你的前世記憶。」

「是的,媽咪」孩子說道:「我知道,因為大人總是認為這是怪異的。但是我想知道我的妻子與孩子不知如何了?」

「這點我也無法告訴你。只是不要忘了,一切都會過去。但愛是永恆的,因此愛會引導你與他們再次相會。」

「喔,那很好!」孩子說完後就跑開,跟其他小孩玩去了。我把他的畫收到我的日記本中。

我認真地看待他的記憶。因為他成長的每步我都很清楚,我知道他不曾看過有關非洲的書。我還記得他害怕下水時,我們都很訝異,因為他一向是非常勇敢,甚至是喜歡冒險的孩子。當我們第一次帶他到湖邊下水時,他又踢又叫,好像我們要謀殺他似的。我一再向他保證不會有事,我會在他身邊,他才讓我把他帶下水。第二天也是如此,重複了幾天以後,他才逐漸克服他的恐懼,隨後他一下水就像鴨子般地在湖裏呆上一整天。這也使我想起,小時候他所畫的人物都是巧克力色的皮膚。

幾年以後,當他十三歲時,我的鄰居跑到我們的花園裏叫我出去,因為我兒子爬上一棵極高的白楊樹上,鄰居認為他爬得那麼高,一定會摔下來。

那裏有好幾棵大樹,我叫他的名字,要他趕緊下來。

「為什麼?」他在樹上問我

「你先下來再說」

他一句話也沒說,像小猴子般地,熟練地從樹上下來,最後還從最低的樹枝上跳下來。很不耐煩地問我說:「為什麼我得下來呢?」

「因為爬那麼高很危險。你在上面做什麼呢?」

「我在上面築了一個巢,在上面吃玉米比在下面吃更過癮。上面的景色更好,我可以守望每一處。」

「總之讓別人來警告我你在胡鬧是很丟臉的事,不准再上去了。」

孩子憤怒地把臉轉開,然後說:「我不可以爬樹,因為你認為它是危險的。但是,當我生活在叢林中,爬的樹比這還高,以便看到動物在那裏時,你在那裏呢?」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在那裏,但是,現在我在這裏,而你是我兒子。」

他對這種回答並不滿意,但因為我在其他地方給他充分的自由,他找到其他好玩的事,就沒有再去爬樹了。

當他十五歲時,他要求我們幫他買一套爵士鼓。他選了一個最大的,帶有飾紋的鼓。然後就像他第一次划船的奇蹟那樣,回家後,他拿起打鼓的棍子,熟練地打出高難度的節奏。

他心醉神迷地敲打著,淚水從他半閉的眼睛流下來。他不談自己為什麼會打鼓,只有一次,他打了一種特殊節奏之後,對我說:「媽媽,這是我們遠距離傳送消息的訊號。」之後,又瘋狂地繼續敲打著。

又過了幾年,一個朋友從印度旅行回來,我告訴他有關我兒子的記憶。朋友要我把我兒子所畫的圖拿給他看。仔細看了一陣子之後,他說:「這種棚屋是典型的,非洲中部的一個部落所居住的房子。這部族居住在非洲南部贊比西河(Zambesi)河畔,他所畫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正確的。」

「但是這帽子是非洲人戴的帽子嗎?它看起來像是現代男人所戴的氈帽。」我說。

朋友微笑著說:「不,你錯了,孩子是對的。他所畫的帽子,是典型的,非洲那一部族人所戴的帽子。只是它不是氈製品,而是用蘆葦編織成的。他打獵用的武器也畫得很正確。那種在水中會咬人的妖怪便是鱷魚。」

然後,他忍不住地問我:「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吸引一個非洲孩子來成為你的兒子呢?」

「我不知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倆都微笑地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


博納:

許多父母像她母親那樣,總是抱怨兒女不知感恩,但他們不知道,抱怨反而拉長了與兒女之間的距離。儘管有時父母所玩的愧疚遊戲,成功地使兒女們因而盡力滿足他們的需求,或被他們所控制,但這無形中也使兒女們所做的一切不是出於愛,而是出於無奈許多父母像她母親那樣,總是抱怨兒女不知感恩,但他們不知道,抱怨反而拉長了與兒女之間的距離。儘管有時父母所玩的愧疚遊戲,成功地使兒女們因而盡力滿足他們的需求,或被他們所控制,但這無形中也使兒女們所做的一切不是出於愛,而是出於無奈。

蒂娜:

是的,如果做父母的能像她那樣,理解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因為自己愛孩子,那麼與子女之間的關係就會更圓滿。

博納:

但是常常因為父母本身處於匱乏之中, 但又必須履行養育兒女的責任與義務, 這讓她們以犧牲自我的方式來付出,而長久的犧牲便造成後來無止境的抱怨。有時候抱怨變成一種習慣,好像不抱怨就不知如何過日子。

蒂娜:

這時我們就要推薦一本書,就叫做「不抱怨的世界」,它所談的是每個人都知道,卻未能銘記在心中的簡單道理。然而,看過之後,就會深入在心靈意識中,實行起來就容易多了。

博納:

她做了什麼傷害她兒子的事呢?

蒂娜:

這要追溯到古埃及的那一生。其實她不曾故意傷害任何人,但錯誤的認知,使兩個靈魂得各自走一段很長的,完全不同的路。經歷三千年的錘煉,直到兩人都成熟為止,才得以再度相聚,完成未了的因果。

博納:

這就是恩寵法則,宇宙聖愛使一切事物歸於圓滿。這就如她對她的兒子所說的:「一切都會過去。但愛是永恆的,因此愛會引導你與他們再次相會。」希望那些因失去所愛的人而陷入在憂傷與絕望中的,能理解這點。

蒂娜:

是的,這種理解,曾帶給我許多的治癒。

博納:

她何以會吸引一個非洲的孩子來成為她的兒子的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以先預告嗎?

蒂娜:

耐心地看下去,你便會明白整個前因後果,雖然我可以簡略地告訴你整個故事,但這樣將會剝奪你逐步瞭解整個因果關係的樂趣,也使你無法從中去領悟作者所要帶給我們的生命的智慧。